大平原(二百八十五)|忆夏夜 -ag贵宾会
忆夏夜
文/常红明
刚刚下过几场雨,给盛夏的人们带来几日舒爽的天气。夜幕降临,华灯初上,在自家的阳台上正是乘凉的好时候。窗外蝉鸣悠悠,不禁让我想起了儿时的夏夜,那无忧无虑快乐的童年时光。
夏日天长,父亲和母亲下地干活总是回来很晚,我和小伙伴一起疯玩,觉得饿了就回家先吃上一块窝窝头,然后坐在院子里等父母回来。
天已经擦黑,太阳失去了热力,慢慢沉入了地平线。晚霞把西天映照得红彤彤的,这时倦鸟已归巢,暑气在慢慢消退。猛听到大门声响,我知道一定是父母回来了。
母亲和姐姐头上戴着斗笠,背着一包袱青草走进院子,在墙边把草放下,一边摘下斗笠一边大声说,这天,真热死了!背上衣服都湿透了。父亲牵了大黄牛,拴在南墙根的铁橛子上,将湿透的汗衫脱下来,去院子里的水瓮里舀了几瓢水倒入脸盆中,擦完背,再舀两瓢水往脚上一冲。
母亲忙得没有空清洗,用毛巾擦擦汗就急忙去西屋灶间做饭去了。农村虽然通了电,但是常常吃着饭突然就停了电。家里的照明灯都是25瓦的,又红又暗,天不是真的很黑了,父亲一般不允许开电灯。
我洗好茶壶茶碗端到桌子上,父亲沏上一壶茶,倒出一茶碗,又重新倒进茶壶里,说第一碗茶,不要急着喝,应该倒入茶壶打一打,再焖上一两分钟,这样再倒出来的茶既有色又闻起来香。
夏天的傍晚蚊子多,父亲用木棍挑来一块干牛粪点燃驱蚊。母亲从灶火膛里烧着的木柴中抽出一根递给我,我小心翼翼地拿到院子里,点燃牛粪。牛粪冒起浓烟,一股腐败烧草的气味,熏得我姐躲到屋里去了。我倒是满不在乎,继续坐到桌子跟前和父亲一起喝茶。
头道茶的清香已经闻不到了,母亲在灶间呼唤我去端菜端碗。饭桌上是自家地里种的豆角和茄子,满满两大盘。待母亲盛好了饭汤,屋里的挂钟已经敲响了八下,我们一家人才开始吃晚饭。
母亲做的饭菜很香,我总是吃得小肚子滚圆。边吃饭边听父亲给我讲许多田间趣事:在地里发现一窝鸟蛋,父亲说孵出小鸟给我带回来养着;在玉米地拔草瞅见一只野兔,猛追了好久但是没有追上。一家人围着一张小小的餐桌,谈论着一天里最新鲜、最快乐的事,一院子的欢声笑语随着晚风飘荡在夏夜星空中。
赏心乐事谁家院?只在村居庄稼人。晚饭后,母亲照例洗刷碗筷,父亲喂牛吃水进料。我在院子当中铺上圆蒲团,草席子,一家人或坐或躺,一边纳凉一边聊天。有时把席子搬到巷子口,好几家子人都占了风口,坐在马扎上谈论着农事,你一言我一语,好不热闹。口才好的叔伯东扯葫芦西扯瓢地说一些事情,在场的人都听得津津有味。偶尔传来几下蒲扇扑打蚊子的声响。我躺在凉席上,望着夜空浩渺深邃,晚风徐来,此时天为被地为床,银河璀璨,星空耀眼,不觉想起了牛郎织女来。我是像牛郎一样的贫穷人家的孩子,会不会也有天上的漂亮仙女来喜欢我呢?七月七那天,喜鹊真的都在银河上为牛郎和织女架起一座桥,让他们相会吗?七月七日的雨,是织女喜极而泣的眼泪吗?遥望星汉,穹庐如盖,夜空深邃。向往着一场美丽的邂逅,开启另一个动人心弦的神话。倦意袭眼,沉沉堕入梦乡。
儿时农村的夏夜,最渴望的是看上一场露天电影。听到村里大喇叭吆喝晚上有电影,对我来说是大喜事,每年难得有几回老少爷们都稀罕的事。电影的故事总是吸引我,扣人心弦的情节,恢宏激烈的战斗场面,仿佛我就是主角,在那里与敌人拼搏厮杀。随着白色幕布上最后一个“完”字定格,音乐骤停,孩子的欢呼呐喊声,大人们呼儿唤女声,意犹未尽的青年们的谈论说话声此起彼伏。
电影散场了,老老少少三五成群,有的提着马扎,有的搬着长凳,还有的背着熟睡的孩子。夜色已浓,一束束手电光照亮归家的路。一路上我与小伙伴还不停地讲述着电影里动人的场景,甚至躺在炕上,我的大脑依然兴奋好久,才在黑漆漆的夜里疲乏的合眼睡去。
流年似水,三十多年过去,欢乐的童年时光,依然记忆犹新,人生却是再也无法回到过去了。曾经生活的那片热土地,是我永远的故乡。身居高楼,斯人独处,夏夜抒怀,唯有小院虫声唧唧,夜半惊蝉。
作者:常红明,魏桥创业集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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